此处无声胜有声
2024年4月17日
《诗歌将医治生病的灵魂》 (巴拉丁斯基)
诗歌将医治生病的灵魂,
神秘的和谐之力
将弥补深沉的迷惘,
平息狂暴的激情。
歌手的心灵和谐律动,
摆脱了一切忧伤;
神圣的诗歌将赐予
崇拜者纯美与安详。
上面这首歌曲,是乌克兰作曲家瓦连京·西尔韦斯特罗夫为他所喜欢的俄罗斯诗人巴拉丁斯基(Baratynsky)的诗歌所创作的歌曲,收录于《无声之歌》中。现年86岁的西尔韦斯特罗夫于2022年背井离乡,至今与家人定居柏林。1960年代,他是当时最“不传统”的作曲家,是苏俄先锋派风格的领军人物之一。1977年,他却发表了一套拥有着最“传统”架构与旋律的作品,这套名为《无声之歌》的组曲与西尔韦斯特罗夫之前的风格和作曲哲学截然不同。作品的推出在当时的音乐界掀起了不小的涟漪,也改变了作曲家自身工作和生活的方向。
阿尔弗雷德·施尼特凯和阿沃·帕特都称他为“我们时代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他勇于探索,且特立独行。他说道:“先锋派教给我们最重要的一课是抛弃所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包括先锋派自己的理念。” 当许多作曲家可以通过自己谱写的宏伟作品让世人刮目相看,留名千古的时候,西尔韦斯特罗夫选择了在私密的空间,通过低声吟唱过往来表述自己。
著名低男中音歌唱家沈洋从数年前开始就喜爱并熟知西尔韦斯特罗夫的作品及其背后的故事,除了近年来被录制成专辑的合唱作品《Sacred Works》、钢琴独奏小曲集(《Bagatellen》)、为室内乐队而作的《小夜曲集》(《Serenaden》)、室内乐作品合集《Leggero,pesante》等之外,当然还包括西尔韦斯特罗夫为声乐和钢琴创作的《无声之歌》,它也是沈洋多年以来一直期望能演唱的一套曲目。4月14日上周日,他终于在上海实现了这套24首全本《无声之歌》的中国首演之梦。
首届《左岸音乐节》于今年4月12日至21日在上海盛大开幕。该音乐节由钢琴家左章发起并担任艺术总监,她深入参与到音乐节的艺术构想与策划中,汇集了多位活跃于国际舞台的国内外艺术家同台合作,在捷豹上海交响音乐厅和TRI第三空间呈现8场室内乐盛宴。
合适的空间,合适的人,首演《无声之歌》与左岸音乐节“要与大家分享室内乐中的艺术珍品”的构思一拍即合。在这只有280个座位,静谧的氛围中,观众席的灯光被调到最低,舞台上仅仅只有身着一袭黑衣的沈洋与钢琴伴奏纳塔利娅,和一束简单的白光。两小时不间断的音乐,在沈洋的低吟和娓娓道来中,时光仿佛只是转瞬。
《无声之歌》的歌词选自作曲家西尔韦斯特罗夫所喜爱的俄罗斯代表诗人普希金、曼德尔斯塔姆、叶赛宁和巴拉钦斯基,乌克兰伟大诗人塔拉斯·谢甫琴科,以及英国作家济慈和雪莱的诗词作品。西尔韦斯特罗夫以经典诗词为题材,创作了几套组曲和许多独立的小歌曲。他接近诗词的方式是尊敬且小心翼翼的,因为他不希望打扰到诗词内在的音乐性。《无声之歌》这个题目,在原语意中更适合被译为“安静之歌”,歌词中都似有一股静默却使人沉思的力量。西尔韦斯特罗夫在曲谱中曾规定这套曲目只能在私人的、亲密的空间里表演,并且要求男中音以安静的、脆弱的声音,用恰好能听到的音量演唱。
“音乐仍然是歌曲,即使它不能被真正地唱出来:它不是哲学,不是世界观,它,简单来说,是一首颂歌,一首这个世界唱给自己的歌,是生活本身的证明。“
“Music is still song, even if one cannot literally sing it: it is not a philosophy, not a world-view. It is, above all, a chant, a song the world sings about itself, it is the musical testimony to life.”
——瓦连京·西尔韦斯特罗夫
《无声之歌》这套作品在欧洲的现场演出或专辑录制,大部分都是节选其中的一些曲目,很少进行全套的演绎。而这一次在上海,《无声之歌》在最理想的演出氛围中,得到了最完美的演绎。这场演出,不仅由本乐季与洛杉矶爱乐、纽约爱乐和慕尼黑爱乐乐团合作并活跃于巴黎歌剧院、格莱德伯恩艺术节舞台的实力派低男中音歌唱家沈洋演唱,我们也有幸能在沈洋的歌声中听到他对这套作品的深刻理解。
沈洋在演后说道:“如果大家有兴趣看看作曲家写的标注,这套组曲是必须完整24首演奏和演唱。节选一部分来演绎,其实它丧失了一种旅途的意义。这既是我们听到的一部音乐作品,也像是回顾了从前拥有过的友情、亲情、爱情,我们人生的一些经历,我相信无论是音乐、文学、诗歌,这一切对于全人类都是共通的,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最有价值的,都是我们的财富。在全本曲目对演唱者、钢琴、甚至是观众的现场要求非常高的情况下,感谢大家今天跟我们一同做到了演绎这套完整的曲目。”
《不寐章》(普希金)
我辗转难以入寐,没有灯;
到处是黑暗和讨厌的梦魇。
只有座钟的滴答滴答声
单调地陪伴在我的身边。
这睡梦的午夜连连的战栗,
这帕耳卡老太婆不休的唠叨,
这生活中如耗子奔窜的嘈杂……
你为何要来把我烦扰?
这枯燥的絮语说的是什么?
是对我的谴责还是抱怨——
为了我白白把光阴虚掷?
你要我怎么样,应该怎么办?
你是在呼唤还是在预言?
我想了解你此中的含义,
我在你身上苦苦地求索……